谁？

初始，周窈比他还不解，随即忽然反应过来，原来她刚才说的‘喜欢’并没有提到他，这不禁让她由衷地感到庆幸。

还好。

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，目不斜视地说，“跟我同龄的男生。”

周窈常说自己不懂秦宴时，其实还是太谦虚，她明明很了解眼前这个人，至少她始终清楚这个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。

果不其然。

秦宴时瞬间沉默。

刹那，周边的空气好似都凝固，温度骤然降低，他们头顶那片天沉甸甸的，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遍布。

两人面对着面沉默。

就在周窈认为这场谈话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。

秦宴时忽然问，“是李嘉恒吗？”

李嘉恒生来就是张扬的个性，他刚决定要回国，就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所有人，连秦宴时都在昨天收到了他的邮件。

字里行间清晰地透漏着他的兴奋。

秦幼恩说，“肯定是他那个追了好多年的女神给他打电话，并且还给他递了钩子。”

世人皆知，李嘉恒有个朝思暮想将近十年的白月光，但都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，唯有这件事，他保密得很好。

可……

他还是太年轻，太稚嫩，全然忘了，任何事情都可以伪装，唯有爱一个人时不行，因为爱意会从眼睛里跑出来。

以前秦宴时只觉得这句话有些太夸张，太好笑。

直到，他亲眼看见李嘉恒看向周窈的眼神时，忽然明白，原来有些人的爱意真得那般肆意放纵，不加掩饰。

“你在胡说什么？”周窈就是块木头，她一向把李嘉恒当成至交好友，重要性仅仅在秦幼恩之下。

她有些生气，想要发火，但忽然意识到什么，灵动的双眸一转，咬了下唇说，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这跟承认也没什么区别。

秦宴时冷漠地笑，眼神像寒霜，冰冷又刺骨。

他沉默地盯着周窈看了许久。

就在周窈快要承受不住这满含打量的视线时，他忽然出声，“我今天没空，离婚的事明天再说，我会去接你。”

他们会离婚这早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
可当秦宴时答应的时候，周窈的心还是骤然被尖锐地刺痛。

她面色有些苍白，牵强地扬起嘴角，一双狐狸眼分外黯淡，她点头，“好，那离婚协议书？”

看吧。

她卑劣又可笑，刚才迫不及待的是她，此时试图寻找借口拖延下去的也是她。

但秦宴时真得很残忍。

他说，“晚上发给你。”

可真够心急如焚。

周窈轻笑着将碎发别到耳后，故作豁达，“哦，对了，我帮你约了路总，你们正好可以商量下再婚的事。”

她自认为潇洒，实际上表情难看得像是要哭了一样。

说到‘再婚’时，她怎么都无法继续说下去，安静许久，最终抬眸，深深地看着秦宴时，“不管怎么样，学长，祝你幸福。”

这估计是她最后一次这般喊他。

周窈倒退两步，转身离开，裙摆飘动，像一阵摸不着抓不住的微风。

人走茶凉。

外表精致的点心一动没动，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。

椅子被往后拽去，和桌子之间隔出足足能够通过一人的距离，卡座上的痕迹还没有消失，秦宴时却已经感受不到周窈留下的任何温度。

刹那间，空气都好似变得悲凉。

“被甩了？”路宇琛一屁股在对面坐下，幸灾乐祸的同时又有点担心，“没事，天涯何处无芳草，何必单恋一枝花，话糙理不糙，回头我给你介绍更好的。”

秦宴时收回视线，冷淡地说，“不用。”

路宇琛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，特别没有眼力见，“什么时候离？你觉得我姐怎么样？其实你当我姐夫蛮不错的，有你跟我姐在，我下辈子都能舒舒服服的。”

一生志向就是摆烂的路宇琛在经过路之亦的洗脑之后，真心觉得这个未来确实满美好。

秦宴时冷冷地看着他，“不会说话就闭嘴，会议怎么样？”

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，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，好似刚才被离婚的人不是他。

路宇琛沉默地看了他良久，叹了口气说，“有王成在，能把控住，不过你真打算在香山那边建孤儿院？”

秦家本就一直致力于慈善活动。

尤其从秦宴时接受之后，更是订下指标，一年至少有两个慈善项目要落于实地，甚至还为此特意成立了相关部门。

他反驳，“不是孤儿院，是特殊教育学校。”

香山位于两岸之间，四通八达，无论做什么产业都事半功倍，但比起房地产，办公楼还有厂房，秦宴时更想在那建一座学校。

那是他曾对某个人许下的承诺。

路宇琛不理解，“学校在什么地方不能建，非得在香山，香山那个金窝似的地段，一平方都得十几万，用来盖学校不浪费吗？而且还是什么特殊教育学校。”

“这事，上面不可能同意。”

就是做慈善也有很多选择，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很可能血本无归的工程。

秦宴时起身，他平静地说，“早就在准备，起来，上楼去工作。”

好不容易偷个懒的路宇琛正要发出哀嚎声时，直接被刚走进来的路之亦一把捏住了嘴。

路之亦嫌弃地甩手，转眸看向秦宴时时，立马变了个态度，和善地问，“去工作之前，介意先跟我聊聊吗？”

秦宴时微微蹙眉。

路之亦补充，“很快，五分钟。”

闻言，秦宴时看了眼时间，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
见他答应了。

路之亦不禁笑了下，一边无情地把路宇琛往里面推一边说，“周窈确实很了解你，刚才这套说辞就是她教我的，在提出要求之前，先把花费的时间成本跟你说清楚，这样你十有八九都会变得好说话。”

跟秦宴时相同，路之亦也是强势的人，如果放在之前，就算他不同意，估计路之亦也会强行逼迫他留下来。

当然，有时候温和的方法也蛮不错。

听到‘周窈’的名字，秦宴时不动声色地抬眼。

路之亦双手交叉撑着下巴，好整似暇地问，“想知道刚才周窈跟我聊了些什么吗？”